賀東未跟在他身後，在他走到書房門口之後，擡手給他推開了門。

賀懷池緩步走進去。

他不怕賀東仁。

但幾次對他的毒打，讓賀懷池產生的是生理上的本能恐懼。

那扇門打開的一瞬間，有些涼意也從他的後背瞬間蔓延至全身。

書房內不只有賀東仁，還有滿臉不屑又驕傲的賀懷止。

賀懷池站在書桌前，薄唇抿著沒有先開口，下顎帶著冰涼的弧度。

賀東仁打量他一番，語氣保持平穩，“你大哥說，你專門找了人監視他？”

“只是想更了解大哥一點而已。”

賀懷止坐不住，站起來，食指指著賀懷池，“了解我？賀懷池，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幹什麽。你不就是想找到我的把柄，來威脅我嗎？可惜你找個了蠢貨，那麽快就被我發現了。”

賀懷池淡淡掃他一眼，說，“所以說，大哥沒什麽損失。”

賀懷止瞪著他，“誰知道你盯了我多久，又找了多少人盯我？我真沒想到，我自己的弟弟這麽對我。還真是日防夜防家賊難防。”

賀懷止說出弟弟那個詞時，恐怕自己心裏都是想笑的。

但賀懷池卻一派沈穩，發出的聲音冷靜的像是夜晚的風，“大哥是有什麽把柄怕被我抓到嗎？”

賀懷止神色倏忽一僵，剛要說話，被賀東仁給截了，“行了。懷池，我記得我和你說過得吧，不許你對你的大哥有二心。”

“就是。就算我真有什麽事，也是大家一起幫忙處理。賀懷池你這麽對我，你懷的什麽心思心裏不清楚嗎？從爺爺開始，就最煩一家人有二心。你這樣怎麽對得起爺爺和爸的教誨？”

賀懷止自然不惜拱火，把賀啟於搬出來，給賀東仁施壓。

賀東仁淡淡說，“懷止，你出去吧，我和懷池單獨談談。”

賀懷止唇角勾起一個得意的弧度。他知道，賀東仁要單獨“收拾”賀懷池了。可惜了，他還想親眼看一下的。

看不到就算了。

心裏得意，面上畢恭畢敬的微微頷首，“爸，那我先出去了。”

當他走到門邊，伸手要觸到門把手的時候，突然聽到賀懷池沈穩的聲音，“只能找爸來告狀的話，是怕憑自己的實力贏不了我嗎？”

賀懷止憤憤轉頭，看到賀懷池如松柏一樣站立，後背的弧度像是在宣紙上重重勾勒出的一筆。

他內心竟然有了一點嫉妒，和不甘的打壓。

賀懷止嗤笑一聲，捏一下自己冰涼的骨節，“賀懷池，我沒工夫接你的激將法。有什麽，你就和爸慢慢說吧。”

“是嗎？”賀懷池說這話的時候看向的是賀東仁。

他這一句，是對賀懷止的懷疑。

賀懷池可以懷疑，別人也可以懷疑。繼承人都是從懷疑的路上走過來的，他要做到的就是擊碎別人的懷疑。

賀東仁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兒子。

單論現在兩個兒子站在自己跟前的表現。賀懷池在氣勢上是壓過賀懷止的。這是賀東仁不願看到的。

在短暫的思量之後，賀東仁看向賀懷止，問，“懷止，你怕輸給他嗎？”

賀懷止自然是不怕的。

天生的優越感讓賀懷止在賀懷池跟前就沒有一個輸字。

但其實前面對宋舒予的爭奪，賀懷止已經輸過他一回。當然賀懷止並不承認自己輸了。他一直認定是宋舒予看上了賀懷池的臉，並非賀懷池通過什麽驚人的能力贏過了他。

賀懷止回道，“我怎麽會輸給他？”

下秒，賀東仁便說，“眼下公司有個收購項目，就讓你們兩個公平競爭去解決。誰先簽到合同，就算誰贏。”

賀懷止抗議，“爸，這小子就是故意的，你別上了他的當。”

“懷止，我也正想看看你的實力。你做出點成績的話，爺爺那邊的股份才能安心轉到你手上。”

賀懷止心動，立刻加碼，“如果賀懷池輸了，就讓他永遠不要進入董事會。”

賀懷池唇角一彎，問，“你輸了呢？”

賀懷止不屑看他一眼，“我根本不會輸。”

賀東仁開口說道，“懷止如果輸了，我可以答應你一個條件。”

這對賀懷池來說無疑是誘惑力的。

“懷止，你出去吧。”

賀懷止看著賀懷池笑了一下，仿佛在和他說，別以為這樣就能免得了賀東仁的懲罰，私生子就是私生子。

——

一個小時後，賀懷止所住的酒店房間有人敲門。

他上身赤著，下半身穿著黑褲子去開了門。

宋舒予就站在門口，卷翹眼睫下的視線鎖著他，紅唇輕啟，問，“還好嗎？”

賀懷池擡手將她一把拉了進來，低沈說道，“自己看。”

門被合上的一瞬，宋舒予也被他合入懷中。

宋舒予被他這個動作弄得心跳忽然急促，耳邊也已經隔絕了外面一切的雜音，只有他微沈的呼吸聲。頭頂白色的燈光照著，他琥珀色的眼眸倒映著她的樣子。

空氣中混著他獨有的氣息，還有血腥味。

宋舒予的視線註意到扔在地上染了血的白襯衫。

她掙開賀懷池，說道，“我看看。傷口處理過了嗎？”

宋舒予不久前和高巖去過會所了。依照她的身份，不難讓會所的人開口。那女孩這家會所的工作人員，同時她也獲悉這地方是賀懷止和圈中幾個好友常過來打牌的地方。

賀懷止這個名字就足夠了。足以讓宋舒予把這件事整理清楚。

賀懷池找了那個女孩暗自盯著賀懷止。但女孩被發現了，賀懷止找人將她打了一頓，也自然知道了賀懷池和她之間的事情。

賀懷池大概率是回到賀家了，她沒回去，直接給趙夢蘭聯系一下，從她那裏知道賀懷止和賀懷池都進了賀東仁的書房。宋舒予便猜測賀懷止一定又被“家法伺候”了。

她直接給賀懷池打了個電話。賀懷池倒也沒有瞞她，更沒抵觸她的到來。這才有了現在的這一幕。

賀懷池被她安排著趴在床上，宋舒予給他簡單處理傷口。

她調侃道，“你爸這次下手沒那麽狠了。”

賀懷池低低回應一句，“是吧？”

是因為賀東仁一時心軟了嗎？當然沒有。賀東仁的這一頓打，在提醒他，即便是他想盡辦法轉移了話題，該有的懲罰還是會有。而賀東仁還給了他另一個懲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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